山東壽光,一個8歲的女童正坐在山東某家醫院的長椅上哭泣:「我的媽媽該怎麼辦,她才陪伴了我幾年而已,我不想失去她。」
而在一旁的 肖偉也無比的難受:「孩子,再等等吧,一會醫生會告訴我們還有沒有辦法的。」
所以,這對父女在病房外等待了很久的時間, 但最后的結果卻難以置信。
沉重的消息
「這幾個家屬的骨髓都不匹配,你們還有沒有人來測試了?」
聽到這個消息,肖偉再也忍不住地掉下了眼淚。
為了拯救妻子,他好不容易找到了表哥表弟和家里的其余親人, 但眼下,竟然沒有一個人能匹配上妻子的骨髓。
在一旁的肖母陷入了悲痛之中,她啜泣著說:「讓我去試一試,就只剩下我了。」
「老人家,你都70多歲了,沒有捐贈骨髓的資質了。」
而這些對話,都被門內的患者巴麗麗聽在了心里。為了不給大家添麻煩,她做下了一個大膽的決定。
「消失了」的患者
巴麗麗已經43歲了,為了給女兒好一點的生活。她已經堅持上班了多年。
在近5年的日子里,她總是強忍著不適,除了接送女兒上下學外,還包攬了家里的一切家務。
對她來說,女兒炫炫(化名)甚至比她的命還重要。
當然,這一切,都是有隱情的。
而炫炫也知道媽媽無比的不容易,自從媽媽檢查出了病癥之后,她就醫院、學校兩頭跑,連午休的時間也用上了, 就為了多看一眼媽媽。
在醫院的這些時間里,巴麗麗總是埋怨命運對自己的不公, 但她偶爾還是會欣慰,有這麼一個貼心的女兒。
當把大家都打發走了以后,她把丈夫肖偉叫來了自己的床邊。
「今天不想吃醫院里的飯菜了,你可以回家給我做一些新鮮的排骨湯嗎?越清淡越好。」
肖偉聽了后連連點頭,然后急匆匆地準備跑出門外。
不過,巴麗麗還是拉住了他的手:「以后你一定要讓炫炫好好的讀書,將來有一個好一點的工作,那樣就不會像我一樣四處漂泊了。」
接著,趁著房間沒人,巴麗麗拉開了抽屜,將里面的紙和筆顫顫巍巍地拿到了手上。
到了中午一點的時候,肖偉正著急著上樓。當看到一些眼熟的醫生路過后,他還會親切地朝著對方打招呼。
但當他趕到妻子的病房時,突然發現已經沒有人影了。
也許是他想起了巴麗麗今早說的那一番話,便情緒激動起來。
到了護士站后,他連忙詢問大家:「有沒有看到我老婆,她今天突然下了床,我不知道她去了哪。」
聽到這個消息,大家為之一震:「快去找找,她可是白血病患者,要是在外面昏倒了,后果不堪設想。」
頻頻受難的巴麗麗
2014年12月,巴麗麗在廚房洗碗的時候就昏倒過一次。
當時,她以為是自己過度勞累而導致的,就沒有多想。
到了2015年1月的時候,她開始經常貧血,常常蹲久了就會眼花繚亂,甚至還有發熱的跡象。
肖偉知道她的狀況后,也是堅持要帶她去醫院檢查。
但她考慮到炫炫每天沒有人接送,便拒絕了這個提議。
直到一天周六,孩子正好不用去學校, 她才一個人來到了醫院。
但當做了一些簡單的檢查后, 醫生馬上眉頭緊閉:「你這樣的狀況持續多久了?」
當聽到已經有一個多月的時候,醫生趕緊讓她去做更加詳細的檢查。
到了下午,結果出來了。
還沒來得及吃午飯,她就著急地地打開了單子,看到 疑似白血病的時候,她馬上就慌張了起來。
「醫生,我不會得這個病的,我才41歲,還那麼年輕,一定是你們檢查錯了。」
「還沒來得及告訴你呢,目前你只檢查了血常規,還需要做一項骨髓的檢查,到時候就能確定是怎麼回事了。」
醫生說完話不忘安慰她一下,但她的腦海早就亂成了一團,連忙給 肖偉打去了電話。
確診白血病
周天的時候,巴麗麗已經在病床上了,而炫炫也帶著作業找了過來。
看著如此乖巧的女兒,巴麗麗不甘心早早地離開這個世界,便不停地祈禱。
但當醫生把丈夫叫出去的時候,她還是慌張了起來,心臟也加速了跳動。
半小時后,肖偉終于進來了。他面帶慘白地告訴妻子:「你不用擔心,再怎樣我們也要堅持醫治。」
聽到這番話,炫炫不明所以的抬起了頭:「媽媽到底怎麼了呀?」
但肖偉還是拍了拍她的肩膀:「你放心,媽媽只是有點累了。」然后就打電話給自己的母親,讓她從村里趕來照顧自己的孩子。
但很快, 醫生又告訴了他們一個很好的消息。
到了晚上,當肖母趕到的時候,面對很久都沒有見過面的兒媳,她還是滿臉愧疚。
但炫炫的那一聲奶奶還是讓她緩解了不少的壓力。
當炫炫被肖偉送回了家后,兩人在病房中交談了很久。
雖然那件事是巴麗麗心里的噩夢,但肖母還是不得已提了起來。
在這個病房里,她拉著巴麗麗的手,反復的給她道歉,表示自己一定會照顧好炫炫的, 不會再像之前那樣了。
原本二人都慈眉善目,在這中間又有怎樣的隔閡呢?
離世的女兒
炫炫是在2009年出生的,那時候的巴麗麗才35歲。
為了慶祝這個天大的喜訊,肖偉及巴麗麗的親戚都趕來了,其中也包括肖母。
但在門外,她猶豫了很久,遲遲都不敢進去。
最終是巴麗麗的母親叫住了她,她才硬著頭皮見了一眼自己的孫女。
但就在見到她的那瞬間,她馬上就落淚了。
她在心里暗想:「這個孩子和她姐姐(萱萱)真像,要是萱萱還在的話, 今年也已經15歲了。」
而肖偉也看出了母親的情緒,連忙拍著她的肩膀安慰她。
萱萱是在1994年出生的,那時候的巴麗麗只有20歲。
所以對于這個孩子,她無比的珍愛。
但到了萱萱上幼兒園的時候,她的婆婆肖母便來到了這個家里(2000年),由于寵愛孫女,她總是接送孩子上下學。
看著整個家庭相處得如此融洽,巴麗麗也很欣慰。 但很快,悲劇就發生了。
一天,當肖母晚到學校十分鐘的時候,久久都沒有發現孫女的蹤影。出于著急,她便四處詢問門口的保安。
但得知的結果是,孩子們在幾分鐘前就走完了。
當她沒有了主意的時候,才返回了家中。但奇怪的是,萱萱也沒有回去。
所以,在那個下午,一家人都手忙腳亂的四處尋找著孩子的蹤影。
等到了晚上,萱萱的班主任才急匆匆地趕了過來:「你們快去醫院,你家的孩子出交通事故,已經搶救很久了。」
那時候的通訊不發達,醫院和警方在聯系學校的時候就花了不少的時間,當明確了萱萱的身份后,時間也過去了四個小時。
所以,到了晚上的十點巴麗麗這一行人才得知了這個消息。
然而,這場交通事故很嚴重, 當眾人到達醫院的時候,年僅6歲的萱萱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。
為此,這件事情一直是這個家庭的陰影。巴麗麗花了很長的時間才走出來。
值得慶幸的是, 15年后,炫炫出生了,有了她,巴麗麗終于能彌補自己的過失了。
但現在,她似乎還是面臨著重大的考驗。
醫生口中的好消息
2015年剛檢查出白血病的時候,醫生后期為他們帶來的好消息就是,由于發現及時,早期的白血病沒有那麼可怕。
而且它還和患者的免疫力有關,所以,還是不用太過擔憂的。
為此,巴麗麗總是聽從醫生的所有安排。她相信,自己一定會好起來的。
那時候的炫炫也剛好只有6歲,她想好好的照顧女兒, 這樣就能彌補自己之前的遺憾了。
不過, 到了2017年2月的時候,她的病情突然變得很嚴重,由于體內的白細胞擴散,她不得不住進了重癥監護室。
對于這個普通家庭來說,治療的費用都讓他們不堪重負。
當花完了所有的錢以后,肖偉找了一個薪資更高一點的工作,他在一家婚慶公司上班。
病情危急
而炫炫雖然要上學,但她還是有空就來看望母親。
每當母親化療結束的時候,她就會給她講故事,她想著,這樣就不會疼了。
此前,在她的印象中,媽媽都是長發的樣子,但現在的她已經剃成了光頭。
由于害怕媽媽傷心,她只是在私下的時候會問一下爸爸——她什麼時候才會好起來,為什麼要把頭髮都剪掉。
但肖偉也很無奈,她害怕女兒知道妻子的病情和真相。
不過,很快這件事情再也瞞不住了。
2月11日,肖偉的表哥表弟等都趕來了醫院。炫炫在他們的口中得知了這是要為母親進行骨髓匹配,所以才在核查誰的骨髓適合。
在沉重的氣氛中,她意識到自己的媽媽已經無比危險了。
所以在文章開篇的時候,她才在醫院的長椅中艱難地等待著。
但最終的結果大失所望,當大家的對話被巴麗麗聽到后,巴麗麗悄悄地寫了一封信就離開了。
當肖偉帶著排骨湯來醫院的時候,才發現她早已不見了蹤影。
為了聯絡她,肖偉打了無數的電話,但都沒人接聽。
最后,他在病床的枕頭下面發現了那封「遺書」。
在著急的時候,他馬上發送了這樣一條短信:「炫炫現在很想你,她找你找得很著急,你千萬不要想不開...」
巴麗麗回到了醫院
後來,巴麗麗終于回復了電話,她與炫炫對話了一個多小時,而肖偉也在醫院附近的一條街道找到了她。
當炫炫見到她后,也是很難受,一把就撲了過去。
在回醫院的路上,這一家人的背影顯得如此地落寞和無助。
炫炫悲痛地說:「他們都試了,我也要試,說不定我的能用上呢?」
聽了這話,巴麗麗的情緒馬上激動了起來,你不行,你太小了,如果需要用你來交換,我寧愿不治了。
肖偉也很自責,他哀怨著說:「諾大個城市,怎麼就找不到一個適合的呢?」
原來,為了找到合適的骨髓,醫院也盡力了,可每個醫院都沒有能匹配上的。
到了晚上,炫炫和爸爸達成了協議,她決定瞞著媽媽去做骨髓DNA檢查。
但醫生卻說,至少也得10歲,而且炫炫的體重也不達標。為了嘗試,炫炫哭了很久,表示自己最近可以多吃飯,這樣就會變胖了。
為此,醫生終于接納了這個辦法。
第二天晚上,結果終于出來了——是半相合,也就是可以進行骨髓移植。
這下,巴麗麗能夠延長生存期和存活率了。
這個灰色的二月,總算要看到希望了。
當肖偉把這個消息透露給巴麗麗的時候,她直接拒絕了這個提議, 因為她擔心女兒會出什麼問題。
而且她還那麼小,做移植手術的時候也不能用全麻,那得遭多少的罪。
但炫炫將自己要請假的事情告訴了學校的老師,他們都被這個堅強且有愛的家庭打動了。
當他們來到醫院看望巴麗麗后,也勸告著她:「站在孩子的角度來看,只有你好起來,才能陪伴她更久。」
想起自己多年前失去的女兒,巴麗麗還是糾結了很久。 但當她看到孩子越來越低沉的時候,終于鼓起勇氣接受了這個決定。
3月份,當肖偉借來了錢后,整個事情都開展了起來。
醫生給炫炫做了骨穿刺檢查,然后安排了無菌艙的事宜。
沒過幾天后,他們就被安排到了北京,而炫炫的老師也放心不下這個勇敢的孩子,他們也在當天的下午趕了過去。
在老師和親人的鼓勵下,炫炫堅定地走到了手術台上,短短兩個月內,她增肥了30斤。
面對零亂的、冰冷的器具,她的心中也有說不出來的惶恐。
因為沒打麻醉,她開始不停地數著數字,希望時間能夠過得快一點。
幾小時后,當醫生從她的身體里取出了兩百毫升的骨髓后,她終于被推出了手術室。
而肖偉在見到女兒的時候,也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。 但炫炫還是強忍著痛意盡量地安慰他:「我不疼,媽媽這下有救了。」
看著另一間病房的妻子和眼下的小孩,肖偉陷入了無盡的悲傷之中。這段時間,他仿佛蒼老了十歲。
值得慶幸的是,好消息終于傳來了。
4月22日,院方告知他們,巴麗麗的身體已經漸漸好轉了。這次的移植手術做得很成功。
話音剛落,炫炫就說:「我要進無菌艙里找媽媽。」但肖偉只是笑著說: 「你得等等,媽媽一會兒就會自己出來的,她還有一件事沒做呢。」
果然,巴麗麗在三分鐘后就拿著蛋糕出來了,今天是炫炫的生日,她為她插上了八根蠟燭。
「我會好好的,我還要給你過無數個生日。」
同年5月,北京衛視報道了這一家人的事跡,炫炫也被當地(山東壽光)的民眾所熟知。
沒過多久,她就被評為了壽光文明學生。后期,又獲得了「山東最美少年」的稱號。
2021年,她再次出現在了大家的視線中,面對媒體的采訪,她開心地說:「我和媽媽現在都很好,我已經考到一個國中學校了,我答應過媽媽,我會好好讀書的。」
截止2022年,這對母女的事跡仍在網上廣為流傳。
-完-
文|古綠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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