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1
誰言寸草心,報得三春暉?
恐怕,再厲害的人,這一生也要虧待父母。
人老了,兒孫滿堂,逢年過節聚攏在一起,好不熱鬧。
可是,「孝順」二字,拆開了,就是「孝」和「順」,不順心的孝,人人都有脾氣,甚至因為如何照顧好父母最后的時光,兄弟姐妹鬧成一鍋粥,反目成仇。
02
我的祖父過世后,祖母悲傷過度,越來越糊涂。醫生診斷了一番,確定為老年癡呆。
先前,祖母生活能夠自理的時候,我的父親、叔叔、兩個姑姑,輪流接回家照顧。祖母很勤快,不管到誰家,都會力所能及地干些農活。比方說,到菜園子里除草,趕鴨子回家,給孩子做炊餅等。
當祖母啥都不會、還要人端茶送水的時候,兒女們都有怨氣,只好坐在一起,重新商議。
叔叔提出,他是家里最小的孩子,并且一輩子都沒有成家,不應該承擔贍養祖母的任務。即便他想要照顧祖母,也沒有那份能力。
小姑姑說,可以這樣安排,誰長期照顧祖母,以后所有的財產,都歸他。
父親贊同小姑姑的建議。
大家一起盤點了一下,我的祖母家有四間紅磚房,傢俱也不少,還有一些古玩。應該價值幾萬塊,是有的。
大姑姑雖然外嫁了,但家就在本村。她靈機一動,答應了把祖母接回家。畢竟,她家缺房子。
按理說,關于祖母的晚年生活的安排,就告一段落了。
03
有一年端午節,大姑爺在家里大發雷霆。
祖母受到了驚嚇,躲在里屋不敢出來。大家都責怪大姑爺,脾氣太暴躁了。
大姑爺說:「我一個外人,從小到大也沒有得到岳父母的關照,結婚之后,也不見娘家有什麼財產。現在好了,我變成兒子啦?大家評評理,咋整?」
按照農村的傳統習俗,嫁出去的女,潑出去的水。養老,還得靠兒子。
「當初已經商定好的事情,怎麼現在就反悔了」,大家都在嘀咕。
忽然,小姑姑發現祖母的存折不見了。
是不是大姑爺提前把祖母家里的錢財都占為己有了,現在反而把贍養岳母的事情,推卸出去呢?有這個可能。
還有就是,我的祖母沒有職工退休金,一切開支,都要大姑爺「倒貼」,他覺得自己上當了。要是祖母長壽,在大姑爺家住五六年,那就是「資不抵債」了,這樣的算法,大姑爺不是不懂。
鬧了一會,大姑爺覺得理虧,便不再說話,大家就當他默認了一切。
三年前,祖母徹底走不動了,白天躺在沙發上,夜里睡在床上,陽光燦爛的日子,也會坐在輪椅上,被人推著出門,曬曬太陽。她總是「胡說八道」,連過路的人,都很討厭,遠遠地躲開。
04
孟子說:「惟孝順父母,可以解憂。」
一個家庭,只要人人都有孝心,那麼一切的煩惱和憂愁,都不是大事。
可惜,理想是美好的,現實卻令人感到不齒。
在我看來,人老了,走不動了,家庭的「遮羞布」就會徹底扯下來,兄弟姐妹、父母和兒女之間的矛盾,會變得特別嚴重。
第一,父母心疼的兒女,是家里最沒有用的兒女。
《增廣賢文》里寫道:「孝順還生孝順子,忤逆還生忤逆兒。」
父母對兒女的管教,決定了自己老年時的命運。可惜,很多父母不懂,堅持溺愛某一個兒女,反而因為「愛」
太多,養出了巨嬰。
我的叔叔從小被嬌生慣養,就是和別人去打牌、打架,也會被父母包容。叔叔有過兩段戀情,皆因他收入不高,還蠻橫無理而分手。因此,他這一生,只能打光棍,游手好閑。
現實社會,很多父母在沒有用的兒女身上,投入了感情和金錢,但是得不到任何回報,反而成為了兒女不和睦的重要因素。
第二,父母的財產,是兒女爭論的焦點,關鍵時候,沒有人大度。
祖母年輕的時候,學會了刺繡,留存了很多漂亮的荷包。
這幾年,隨著收藏行業的發展,一個荷包能夠賣幾百塊錢。因此,小姑姑常常圍著祖母,希望她能夠想一想,荷包藏在什麼地方。
不可思議的是,大家都覺得大姑姑占了便宜,只是花了幾年功夫,把祖母照顧好了,就比打工賺的錢還多。
人心薄涼,這四個字讓人心寒。但凡兄弟姐妹吵架,都會牽扯到財產問題,即便是有錢的人,也不會大度,覺得自己的錢是奮斗來的,不能因此就放棄大家庭的利益。
第三,翻舊賬,是在所難免的,新仇舊恨總要一起算。
我的母親,常常說,剛剛結婚的時候,祖父只是給她二十塊錢,就分家了。大姑姑結婚的時候,置辦嫁妝花了一百多塊錢。怎麼媳婦還不如女兒呢?
小姑姑常常說,自己讀書太少,就是因為祖母把錢留給了叔叔。
新仇舊恨累加在一起,就變成了推卸給父母養老的「重要理由」。孝順父母,也變成了「心不甘情不愿」的事情。
第四,「久病床前無孝子」,人人都有自己的難處。
作為成年人,在照顧好小家庭的時候,還要努力關照父母,著實很為難,顧此失彼也是難免的。
老人自己有錢,可以請保姆,住養老院。如果自己身無分文,完全靠兒女養老,某種程度來說,就是「累贅」。
05
人心是桿秤,注定不會平衡。
看過這樣一個故事:兩個兄弟在吵架,一個地痞走過來,向弟弟索要錢財。哥哥順手就扭住了地痞的手,說:「別欺負我弟弟,有事沖我來。」
親不親,一家人;家丑不要外揚。
不管多大的仇怨,都應該在父母年邁的時候,放下來。一碼歸一碼,不能把孝順的事情,和雞毛蒜皮的家事扯在一起。
作為父母,看到兒女們吵架,怎麼會不心疼?也許,父母有過錯,但是他們把兒女拉扯大,不容易——往事一筆勾銷,才好。
錢財乃身外之物,如果你不是特別窮,就大度一些。心寬了,日子節儉了,幸福就會涌過來。
另一方面,家人之間要互相理解,有事多商量,按照道德規矩辦事,讓父母的余生,能夠安寧一些。
家庭關系,注定捋不順,那就把心態捋順,帶著笑臉,照顧父母最后一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