詩人北島有一句詩:
我和這個世界不熟
這并非是我絕望的原因
我依舊有很多熱情
給分開,給死亡,給昨天,給安寂
人被拋到這個世界,被拋到人群中,我們努力去融入這個世界,卻發現對這個世界來說,我們始終都是被拋來的。
我們努力融入人群,卻發現人與人之間存在一道可怕的鴻溝,那就是人和人之間根本就沒法理解。
正如我們理解這個世界一樣,憑借的是自己的記憶,我們在他人的眼里,也只是某些記憶的組合,是某些觀念的組合。
關于記憶,米蘭·昆德拉在《無知》里說:
它只能留住過去可憐的一小部分,沒人知道為什麼留住的恰恰是這一部分,而不是另一部分,這一選擇,在我們每個人身上,都在神秘的進行,超越我們的意志和我們的興趣,我們將無法理解人的生命,如果我們竭力派出下面這一最為明顯的道理:事實存在時的模樣已不復存在,它的還原是不可能的。
所以,生活真的只是自己的,與別人無關。
我們對于他人,是無知的,他人對于我們同樣是無知的,而人生很多煩惱,都是因為這種無知。
伊萊娜出生在布拉格,可是二十年前,國家內亂,伊萊娜成了流亡者,到了法國去生活。
流亡生活的最初幾周,伊萊娜經常做一些奇怪的夢,她經常從夢中驚醒過來,同為流亡者,丈夫同樣會做這樣的夢。
後來,伊萊娜發現,凡是流亡者,都會做這樣的夢,沒有例外。
做為流亡者,他們成了異鄉人,思念著自己的故鄉,但故鄉的一切,又讓他們恐懼。
二十年來,她在這里工作,在這里生活,她已經將自己當成了法國人。
可是如今,捷克在鬧革命,大變革到來了,伊萊娜才發現,原來在法國人眼里,自己始終只是流亡者,而不是法國的人。
在他們看來,對于流亡者來說,回歸才是最好的歸宿。
伊萊娜的朋友茜爾薇質問她:
你怎麼還在這里?
她說這話的時候,有些生氣,似乎伊萊娜留在這里就是一種罪過,伊萊娜反問:
那我該在哪里?
茜爾薇說:
在你家。
在茜爾薇眼里,伊萊娜的家,在布拉格,就這樣,伊萊娜看見自己的心底刻下了‘大回歸’三個字。
她的眼前,突然間閃現出舊時讀過的書,看過的電影,記憶一幕幕回放,仿佛所有一切,都在催促她回歸。
大回歸,如同一個魔咒,烙印在伊萊娜身上,在外人看來,一個流亡者,在祖國變革之時,回到祖國的懷抱,見證一種偉大的歷史,似乎是一種使命。
然而,這些人不知道,對于伊萊娜而言,她已經離開了二十年了,二十年來,物是人非,也許早已物非人非,伊萊娜心中充滿的是惶恐和不安。
然而,外人不理解,不知道。
很多時候,人們無法理解,卻總是相互傷害和指責。ADVERTISEMENT
大回歸到來的前幾年,伊萊娜遠在祖國的母親喪夫不久,因為已經退休了,年紀也大了,害不了人,便獲得可以外出的簽證。
母親決定,到巴黎偷偷看望女兒。
那段時間,伊萊娜調動自己的一切理智和道德感,讓自己表現得像一個忠實的女兒,她帶母親看巴黎的盛景,欣賞巴黎的藝術,可母親還是活在自己的記憶里,對伊萊娜帶她去看的一切,都不感興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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